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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期:2020-10-06 訪問:2978
老屋
文/黃永讚
架不住歲月的斑駁,老屋一如上了年紀的人,竟有點飽經滄桑之感。青磚砌的外牆裂開了一道道縫,天花板上到處是綴網勞蛛,屋簷下的木格子也多處殘缺,有一塊沒一塊的,鬆鼠在裏麵跳躍進出自如,屋頂的瓦片也有些年頭沒有翻修,多處破損,後沿的台階長滿了青苔和雜草,堂軒的香案上也布滿了厚厚的揚塵,客房牆上的老式掛鍾早就一動不動,室內(nei) 的椅子凳子越發陳舊,散發出一股發黴的味道來。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無聲地訴說著,老屋真的老了。
老屋的老,是在時光中一點一點地老去的。記憶中,老屋很逼仄,一式三間的土坯房,幾件老式的家具,就構成了老屋的全部。這是祖父留給父親(qin) 的老屋。後來,我和妹妹相繼出生了,添人進口房子不夠住了,父親(qin) 咬咬牙,硬是白手起家在老屋西廂加蓋了一間偏屋,算作廚房,同樣也是用土坯築的泥巴牆。就這樣,老屋在風雨中又飄搖了若幹年頭,泥坯房到底禁不住風吹雨打,根基下沉,牆麵嚴(yan) 重傾(qing) 斜,似乎隨時要倒塌。終於(yu) ,父親(qin) 狠狠心,下定決(jue) 心把老屋推倒重建。
那時,父親(qin) 口袋裏僅(jin) 有二個(ge) 月工資,在親(qin) 朋的支援下,父親(qin) 開始了他手上的第二次蓋房。這一次,全家總動員,自家挖黃泥製磚坯,爾後用土窯燒製青磚。然後是拆屋,打地基。前前後後忙乎了差不多一年,五間一條龍的青磚瓦房落成了,之後父親(qin) 又在東(dong) 頭加蓋了三間廚房。老屋一下子敞亮了。
似水流年中,老屋送走了祖父祖母,父親(qin) 母親(qin) 也老了。我和妹妹也成了會(hui) 飛的鳥兒(er) ,紛紛飛出了老屋。後來,隨著左鄰右舍陸續蓋起了樓房,有錢的人家還建起了鄉(xiang) 村別墅,裝修精致氣派。而我家老屋夾在中間,顯得很不協調。那年春節,吃罷年夜飯,父親(qin) 便商量著無論如何也要趕上別人的腳後跟,也要“不吃饅頭——爭(zheng) 口氣”,不能掉隊,在他手上再蓋新房。
說幹就幹,父親(qin) 以他的韌勁,一年打基礎,一年蓋房並裝修,櫛風沐雨,節衣縮食,分兩(liang) 步走在他手上第三次蓋起了樓房。年底的時候,我和妻子抱著剛出生的兒(er) 子回來,全家樂(le) 嗬嗬地搬進了新居。環顧著窗明幾淨的新居,父親(qin) 深深地歎了口氣:“屋子是人住的,不是人做的。”我理解其中的艱辛。尤其是在手無餘(yu) 錢的情況下,要完成人生中的這樣一件大事,需要付出多少辛勞。
這幾年,農(nong) 村又開始熱衷在城市裏購買(mai) 商品房,有在縣城買(mai) 的,也有在省城買(mai) 的。在城裏有套房,成了有臉麵的事。父親(qin) 這輩子,自尊心很強,他事事都不甘落在人家後麵。在得知我和妻子商量在縣城買(mai) 房後,二話不說,拿出他畢生的積蓄交到我們(men) 手上,母親(qin) 也掏空了她用於(yu) 養(yang) 老的兩(liang) 萬(wan) 塊錢給我們(men) 湊數。算上買(mai) 房這次,父親(qin) 手上是第四次為(wei) 房子奔走辛勞。而這一次,父母雖不用出力,但卻為(wei) 此耗盡大半生。
買(mai) 了房後,原來的老屋漸漸地被遺棄,平時鮮有人光顧。隻有父親(qin) ,偶爾來下老屋,房前屋後轉轉,時不時打量屋裏的舊物件。此時的老屋,真的成了真正意義(yi) 上的老屋。老屋的煙囪上,沒有了嫋嫋炊煙,聞不到煙火味,寂寞地淹沒在竹林深處。有一回,我曾跟父親(qin) 提起,不如把老屋拆了吧,反正也沒有人住了。半響,父親(qin) 緩緩地回了一句,還是留著吧。在農(nong) 村,蓋房子都注根基,根基牢,才經久。老屋是父親(qin) 的根,也是父親(qin) 留給兒(er) 子乃至孫子的基業(ye) 。
我猜想,老屋在父親(qin) 手上,幾次擴建改造,前後相伴了近半個(ge) 世紀,老屋對父親(qin) 而言,承載了太多的回憶,堆積了太多的情愫,又豈是說斷舍離就斷舍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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